吃的很杂。

【贝哀】那就祝愿你死后也能有块墓碑好了

又名:和幽灵宫野志保在一起的半个小时


OOC都是我的。


预警:宫野志保死亡设定/幽灵宫野志保 活人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想起宫野志保的时候正在京都看能剧。

 

戏剧刚刚演到第四出,不久前第三出的时候中间穿插了狂言。按理说,如今的能剧一般只有两三出戏,在这中间穿插一两出狂言。今年似乎是什么特殊的年份,有着什么特别意义,因此剧院演的是传统的能剧,上台表演的也都是在外叫得出名字的大物,有几个贝尔摩德以前还见过几面。

 

贝尔摩德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看这出戏。她今晚没有什么安排,在餐厅里喝完最后一口白葡萄酒,正想着要做些什么来打发今天余下的时间的时候,突然听到邻桌的人聊起了能剧。

 

能剧——好吧,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她这样百般无聊地想着,然后就来了。

 

但事实证明,这不是一个太好的选择。能剧是日本最重要的传统戏剧,最早可以追溯到八世纪,在其发展中又结合了歌曲、舞蹈、杂技等多种艺术表现形式,但所有艺术都总有其受众者和非受众者。

 

可惜,贝尔摩德属于后者。这种古老而幽静神秘的艺术表演甚至让她感到有些无聊。

 

舞台上,主角戴上了代表复仇女神的面具。贝尔摩德暗自打了个哈欠,忍住困意,在心里想:据说这个角色是源氏失宠的情人六女。贝尔摩德以前是看过几次能剧的,依稀记得这个角色有句台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幸福乃是昙花一现。

 

贝尔摩德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宫野志保——没有逻辑的,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轻飘飘地,像在湖面快速浮过的落叶,很快又飘走了。

 

我应该去看看她。贝尔摩德想,然后起身,早早地离了场。

 

宫野志保已经死了,去年死的,在一场劫持案里。杀了她的人是一个职业杀手,和贝尔摩德也算得上是同行,前几年贝尔摩德还曾经和她交过手,并且一度用枪顶着她的人头,但可惜,她现在人正在俄罗斯的监狱里服刑,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才能出来,但更有可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宫野志保被埋在东京,贝尔摩德到墓园的时候天还没亮,只是有些开始发蓝,点缀着寥寥几颗星星。墓园倒是很安静——这也是当然的,里面的绿化做得很不错,贝尔摩德想,就算是白天的时候过来应该也不会太热,她还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墓碑都挺干净的,杂草都被清理掉了,但紧接着她又想起来最近是盂兰盆节,家家户户都开始去扫墓了,想必这就是结果。

 

宫野志保的墓碑也很干净,这一点贝尔摩德倒是不惊讶——估计那个酷小子早就来过了。

 

宫野志保的墓碑位置不算醒目,上面刻了她的名字,边上堆满了鲜花,应该是这两天才送来的。

 

这倒新鲜。贝尔摩德想。

 

仔细想来,宫野志保应该是宫野家唯一一个死了被好好下葬,有一块属于自己墓碑的人。她父母死的时候,她和她的姐姐都还太小了,没有处理这些事的能力,也因此一无所知,但贝尔摩德是知道的——他们的尸体被火化了,别说是墓碑了,连骨灰都被随意倒进海里匆匆了事了。而宫野明美的死后,她的尸体倒是被组织的人带了回来,但宫野志保还没来得及去看上她一眼,尸体就被移去火化了,然后宫野志保就叛逃了,甚至没来得及去拿走骨灰。

 

这可真是新鲜。贝尔摩德的烟瘾突然犯了,于是从包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点了根,咬在嘴里,想道——如果不论宫野家,宫野志保也是罕见地死后有安身之处的成员。

 

贝尔摩德在组织里待了这么多年,太过太多死亡了,就像是一根抽完了的烟蒂一样,没有什么新鲜的。除了有能力有代号的高层外,大部分不致命的小喽喽的尸体是没有人去回收的,组织没那么好心,他们在哪儿死的,尸体就在哪儿等着被警察发现,也由警察告知他们的家人——反正他们的家属也供不出什么东西来。而那些地位稍微高些的人,组织倒是会特意派人去把尸体带回来,免得警察从他们身上发现点不该发现的,但他们也不会因为他们活着的时候的贡献而有更多一点的善心,人死了就死了,就半点价值没有了,随意火化一下,烧成灰就好。

 

贝尔摩德知道,如果自己死了,大概最后也会落得一个跟他们一样的下场。哦,不对,不只是她,还有Sherry——她当初跟她说这个的时候,她人还活着。

 

真没想到,到最后你还能有副棺材和墓碑啊,Sherry。贝尔摩德吸完一根烟随手丢掉,又碾了碾,接着新点燃了一根,嗤笑一声,在心里想道。

 

又一根烟抽完,贝尔摩德开始觉得无聊了。她倒是不太觉得困,只是无聊,毕竟墓园里实在是空荡荡的,连点风都没有。她突然开始后悔自己过来了,还不如老老实实看完剩下的能剧,然后回去睡觉呢,睡前还能再喝一杯。

 

她这样想着,弯腰捡起烟蒂,准备回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后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将墓碑旁的大树摇得直沙沙作响,气温好像也突然低了下来,如果这时哪儿在传来一声猫叫或者狗叫,倒是有些恐怖电影里的气氛了。

 

但可惜,贝尔摩德做了这么些年杀手,夜路走的多了,做女明星的时候恐怖电影也没少拍,氛围影响不太了她,她虽然不算唯物主义者,但也一向不怎么信鬼神这种东西,不过那种突然出现的阴冷感觉她倒是感觉到了——不过,她不觉得是来自什么鬼怪的,而是来自人的。

 

她警惕起来,背崩地很紧,手不露声色地向后腰摸去——那里藏着一把枪——她的左腿大腿上还绑着一把刀,她其实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碰过这玩意儿了,只是习惯性地带着——然后快速地转过身,并且在转身的那一刻已经将枪掏了出来,肌肉记忆使她绷着双臂举高,对准对面的人——宫野志保。

 

准确地说,是幽灵宫野志保。

 

贝尔摩德很确信,她周边的这阵阴冷从自己对面的这个人身上发出来的,不算太冷,更像是夏日里空调开地略低了些,甚至还不到会让人感冒的程度。贝尔摩德甚至还有点闲心开玩笑地想:可能这人活着的时候生气的时候还要比这更低气温一些。

 

她听到宫野志保问,“不开枪吗?”声音听起来跟生前一模一样。

 

贝尔摩德看看宫野志保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又看看已经上膛了的枪,将紧绷的双臂放了下来,说,“不开了,反正你已经死了,子弹也打不着你,何必浪费子弹?”

 

宫野志保朝贝尔摩德走近了几步,贝尔摩德瞧见她的脚甚至还能着地。她看起来跟身前一模一样,不过皮肤看起来要更白更透明一点,薄薄的,像是投影仪里照出来的影像。

 

“我还以为这能吓到你呢。”宫野志保耸耸肩膀,表情看起来还有点可惜,“不过我应该想到的。”

 

“我知道你已经死了。”贝尔摩德瞥了那人一眼,“我亲眼确定的。”

 

宫野志保没有回话。她低下眼睛看了一眼贝尔摩德手里的抢,又说,“你确定不冲我开一枪?让你过把瘾?”

 

“过把瘾还是白浪费子弹?”贝尔摩德讽刺道,“反正你已经死了,子弹也打不着你,我只是在浪费子弹而已。我更情愿把它用到活着的你身上。”

 

宫野志保又耸耸肩膀,转身在自己的墓碑上坐了下来,“但可惜的是,我已经死了。”

 

贝尔摩德刚才心里还有股莫名的火在烧,这下又突然熄了下来,甚至有些挫败和一种类似于惆怅地情绪。她顿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说,“嗯,你已经死了。”

 

宫野志保沉默了一会儿,扭头看着贝尔摩德,突然说,“真可惜。”

 

“可惜什么?”贝尔摩德问。

 

“你没有杀死我。”宫野志保简短地说。

 

贝尔摩德下意识地嗤笑了起来,又意识到宫野志保说的没错——她的确没能杀了她。

 

她把枪放回它原本的位置,却又莫名地产生了想要冲宫野志保的头开一枪的冲动,哪怕对象是幽灵也好。但想了想,她还是把枪放了回去,整理好衬衫,也在宫野志保旁边坐了下来,一点也不在乎这可能不太礼貌——反正她就对这人没礼貌过。

 

她说,“算了。反正人本来也就不是所有愿望都能心想事成的,总得有点遗憾。”

 

“我还以为这是你的夙愿呢。”宫野志保好像今天诚心要让贝尔摩德不快似的说道。

 

“是啊。”贝尔摩德似笑非笑地扭过头,“但是谁叫你赶着早早去送死,还不如早一点让我杀了你呢。”

 

宫野志保没有回话。她弓着身子,拖着下巴望着远处,好像在认真地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说,“我其实也不是一直在这儿的,我是这两天才发现我出现在了这儿的。我猜可能是因为是盂兰盆节的缘故吧?”

 

盂兰盆节,也就是中元节,所谓的鬼节,阴气极重,不过对于人来说,这倒也算一个难得的家人团聚的日子。

 

“你是混血,我还以为你会在万圣节出现呢。”贝尔摩德说。

 

“谁知道呢,说不定混血有两次回来的机会,万圣节我还会在回来一次。”宫野志保好像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贝尔摩德的话,又说,“只有你能看到我。前两天工藤和毛利来了一趟,安室先生也来了一趟,我就坐在这儿,但他们都没能看到我。”

 

这贝尔摩德倒是没想到,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耸耸肩膀,说,“可能是我比较很你吧。”

 

“也可能是你对我的执念比较深。”宫野志保换了个更轻松的姿势,“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最想我死,最想杀我的人,更甚于琴酒。”

 

久违的听到琴酒这个名字贝尔摩德愣了一下,然后冷哼一声,讽刺道,“琴酒以前对你可是宝贝的很。”

 

宫野志保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我认识他很久,我也认识你很久了……”她沉默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叹息般呢喃着,“有点太久了。”

 

贝尔摩德无由来地哽了一下,也沉默了下来。

 

许久,她叹了口气,说,“是啊,我们认识太久了。”久到她甚至亲眼确定了那人和琴酒的死亡。

 

贝尔摩德从没觉得自己和宫野志保是可以坐下来闲聊,一起回忆过去的关系,但今天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人已经死了的缘故吧,她突然又说,“你知道琴酒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被赤井打中了死的吗?但是具体的情况我不知道,他们不肯告诉我。”宫野志保说。

 

“不。”贝尔摩德眯起眼睛,摇摇头,回忆起最后一次见到琴酒,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沉重地走进森林里以躲避追兵的模样,“我是说后来的事。他被野狼吃了,就在森林里,据说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没有几块好肉了。”

 

宫野志保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因此她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惊讶,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这人在组织里别的没学好,就控制自己表情这一点做的不错,不过大部分时间贝尔摩德还是能一眼就看穿她。

 

“真是狗血的走向。”贝尔摩德摇摇头,“不过,这也好,对于他来说,比起被带回去判死刑,坐上电椅或者在监狱里老死,还不如被狼吃了呢。也符合他这一生。”

 

是啊,是挺合适的。贝尔摩德想——琴酒这人就是这样,说的好听点是自由潇洒惯了,没什么是可以束缚他的,法律、道德,还有人性,说的难听点就是血性、原始和本能,适应不了现代文明社会,任由天性里的恶来支配自己。他这人也和狼挺像的,最后死在狼的獠牙下,成为盘中餐,也算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他生下的骨头呢?”宫野志保又问。

 

“被FBI带走了。”贝尔摩德说,“但他也没墓碑,至少据我所知,没有。说起来,你还是组织里少有的,哦不,我觉得应该是唯一一个,死后有墓碑的,Sherry。虽然不是他们给你立的。”

 

宫野志保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叫她Sherry了,久到她都几乎要忘了自己还曾经有过这个名字了。不过,有时她从其他人的嘴里听到Sherry这个字眼——通常都是从酒保的嘴里——的时候,都总是会下意识地想起贝尔摩德和琴酒——在她的印象中,这两人从没叫过她宫野志保,他们只叫她Sherry,就好像这才是她的大名。

 

“很久没人叫过我Sherry了。”她说。

 

贝尔摩德说,“习惯了。”

 

“我父母和我姐姐,也没有墓碑。”宫野志保又说,这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遗憾。

 

她的父母,她的姐姐的尸体她都没能亲眼看到,没能送他们最后一程,就连骨灰也没人送到她的手里。她曾经一度为此而恨过琴酒——无论如何,至少也要将骨灰给她,就当留个念想。

 

“你姐姐死了没多久你就叛逃了,连骨灰都没去领,我还以为你忘了。”贝尔摩德说。

 

“琴酒说他已经处理掉了。”宫野志保淡淡地说,“她的很多东西都被清理掉了。”

 

这点贝尔摩德倒是不知道,但也不太惊讶,“是他的风格。”

 

宫野志保耸耸肩膀,“到最后,他的骨灰——如果有的话——估计也没人去领吧。”

 

贝尔摩德思索了片刻,说,“我觉得他也不会乐意别人去领的吧,还不如直接把他的骨灰倒进海里,或者让风吹走。”

 

“大概吧。”宫野志保说。

 

贝尔摩德也学着宫野志保刚才的样子弯下腰,用手托着下巴,烟瘾又突然上来了,就又直起身子,又拿出烟跟打火机来。

 

宫野志保说,“少抽点,不然你的肺的年龄可能比你人都要大。”

 

贝尔摩德没有理她,自顾自地点了根,回呛说,“反正你你已经死了,也闻不到。”

 

宫野志保耸耸肩膀,“大脑的联想能力是很强大的。”

 

贝尔摩德嗤笑一声,将烟送进了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我刚,准确地说是昨天晚上去看了能剧。”

 

“好看吗?”宫野志保不太感兴趣地问道。

 

“很无聊。”贝尔摩德直接地说,“我没有什么兴趣。”

 

“我记得你以前演过舞台剧,还是音乐剧来着的?或者是歌剧?”宫野志保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

 

“都演过。”贝尔摩德伸手夹着烟,缓缓吐出白色烟雾,回答说,“能剧挺无聊的,我搞不懂日本人怎么会那么喜欢,只不过是一个人戴着面具演戏而已。”

 

人本来是在戴着面具表演。贝尔摩德在心里想,这也是让她感到无聊的最重要的理由。

 

能面——能剧演员所佩戴的面具——让贝尔摩德想起了荣格心理分析中的人格面具论——荣格认为,社会化的自我也是戴上人格面具的自我,一个人在不同的场合使用不同的人格面具。

 

人格面具论在心理学中广受议论,不少的心理学家们认为,在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戴着面具生活的,一个人与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就会佩戴上相应的面具。贝尔摩德不记得自己以前从哪儿看到过,有个什么心理学家好像说过,如果一个人人格面具佩戴久了,或许会无法将面具与自己真正的个性区分,从而引起认知混淆。

 

这倒是让贝尔摩德想起了昨晚看的那出能剧。她听说能剧演员在开始表演之前都会花时间让自己与面具独处,在上台前认真地看着面具,对它说,“我要演你了”。而当他戴上面具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他自己,仅仅只是一个面具,无需多余的表演也能演绎出无限种表情。

 

贝尔摩德饶有兴趣地想,她倒是很想知道,一个能剧演员演戏演久了,是会更多的感到枯燥无聊,还是会逐渐沉浸在里面,分不清面具跟自己?

 

“能面基本上可以分为五大类,分别是:老人、男人、女人、神以及妖怪,而在这五类中又各有变化,据说它的种类有250到600种,最基本的形式就有差不多60种。”宫野志保若有所思地说,“跟千面魔女比,还是少了很多啊。”

 

千面魔女冷哼一声,这人有的时候就是喜欢这种冷笑话。

 

宫野志保又说,“我有点好奇,你以前演戏的时候有没有出不来戏过?”

 

“你觉得呢?”贝尔摩德懒洋洋地说,“演戏就像说谎,扮演角色跟在你原本的面具上戴上一副新的面具——我天生擅长做这个。”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擅长。贝尔摩德心想,大多数人说谎说多了,连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了。但说谎与分辨谎言,向来是她的天赋。

 

宫野志保没有回答,只是又弯下腰来,用手托着脸,表情冷淡,好像很无聊的样子,说,“我听说能剧演绎的故事有百分之七十都是亡灵故事,因此它才显得格外幽深哀怨,甚至有些可怕。日本人自古以来就相信死于非命的人,他们的灵魂将会一直徘徊在人间,不得安息。”

 

贝尔摩德又嗤笑了起来,讽刺性十足地看向宫野志保,“那么你觉得有多少怨灵会缠绕着我?在那生前,又有多少人的灵魂徘徊在你的身边?”

 

宫野志保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贝尔摩德那冰冷的眼睛,打量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多到我数不清。”

 

“我也是。”贝尔摩德又耸耸肩,轻描淡化地说,“恨我的人一定比恨你的人更多。我都说不清我到底杀了多少人了。”

 

宫野志保顿了一下,突然说,“真可惜,你没能杀了我。”

 

贝尔摩德突然觉得宫野志保说这话的目的是在报复她,或者是惩罚。她恶狠狠地瞪着宫野志保,过了一会儿才说,“是啊,真可惜。”

 

宫野志保依旧盯着贝尔摩德看——这人看起来依旧很年轻,脸上没有皱纹,好像也没有毛孔,皮肤干净又光滑,冰绿色眼睛里不似她记忆中的那样阴郁狡猾,只有淡漠,好似目空万物。

 

她说,“你好像一点也没有变老。”

 

贝尔摩德沉默片刻,又吸了口烟,然后吐出,冷冰冰地说,“不要明知故问。”

 

宫野志保猜贝尔摩德是生气了。在某种程度上,年轻和老去这两个话题是她的一个逆鳞。但是也没什么所谓,反正现在她已经死了,这人再生气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于是,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漫不经心地提议道,“我觉得,如果你现在再回去好莱坞,也能够重新再杀出一片天。”

 

贝尔摩德弯下腰来,将烟头摁在宫野志保的墓碑上碾灭,说,“是吗。但我现在对演戏没什么兴趣了,我演得够多的了。”

 

想来也是,从莎朗·温亚德到克丽丝·温亚德,这人在好莱坞也来来走走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奥斯卡都搬回家了好几座,即使是再爱演戏的人,也都到了厌倦的时候。

 

于是,宫野志保耸耸肩,闭上嘴不说了。

 

贝尔摩德却突然说,“其实早点死了挺好的,这样起码看起来一直年轻,看不到自己老了的样子。”

 

宫野志保扭过头,看着贝尔摩德将烟蒂随手一丢,又抬起眼皮看向她的眼睛,肯定地说,“你很无聊。”

 

“我没什么无聊的。”贝尔摩德摇摇头,“只不过是杀不了你了而已。而且,昨天那部能剧很无聊。”

 

宫野志保停顿了一下,仰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这会儿天已经有点亮了,星星都不见了。她又看向贝尔摩德,逐字逐句地说,“总会有新的乐子的。”

 

贝尔摩德耸耸肩膀,问她,“你能出现多久?”

 

“我前两天都在这儿,一天到晚都在,挺无聊的。但是我现在应该要走了,我能感觉得到。”宫野志保说。

 

贝尔摩德干干地哦了一声,捡起被自己丢掉的烟蒂,站了起来,说,“哦,那我走了。”

 

宫野志保没有说话。

 

贝尔摩德迈开腿想走,但又突然停了下来,问,“你能看到别人吗?我是说,像那些小说里写的那样——死去的人,家庭、朋友之类的。”

 

“不能。”宫野志保摇摇头,“我没看到任何人。我尝试过,但是我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待在这儿。”她扭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墓碑,又说,“我前两天倒是看到过旁边的这个人,但是后来他不见了,没有再来过。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没有被埋在这儿的缘故吧。”

 

贝尔摩德又干干地哦了一声。

 

“我刚开始的时候还挺难过的,因为我还以为如果我死了,我就能见到我爸爸妈妈和我姐姐了。”宫野志保又自顾自地说,“但是后来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说不定他们已经到下辈子去了呢。而且,我也没见到琴酒,这样也挺好的,起码死后不会再跟他有什么纠葛了,他有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

 

“那说不定,以后我死了也不会见到你了。”贝尔摩德说。

 

“谁知道呢。”宫野志保微微往后仰了仰,摊开手,“如果以后死了……说不定就没有人能看到我了,我也就没有和人说话的机会了,不过也有可能,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说真的,今天看到你我还是挺高兴的,我已经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宫野志保很少这样坦率地向贝尔摩德承认什么事,贝尔摩德抬起头,对上她那双清明的眼睛,沉默片刻,说,“哦,是吗。那你就祝愿我不要早死掉好了。”

 

宫野志保露出一个微笑,说,“那么,我就祝愿你死后也能有块墓碑好了。”

 

贝尔摩德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了墓园。远处的天空刚刚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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