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很杂。

【贝哀】旧人故事

预警:内含原创女性角色 

私设有新任“She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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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那个姑娘和宫野志保其实不像。她比宫野志保初来乍到时要年龄大许多,但也还只是个年轻人,据说今年刚满18岁,长的不错,一张圆脸,一头刚及肩的中长黑发,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起来依旧算得上乖巧,那略低的颧骨和紧凑的五官让她看起来更显幼态,看着好像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

 

和宫野志保其实不像。

 

如果非要找相似点的话,大概就是她的眼睛和那张嘴了。可如果非要说像,其实也不太像,她的那双眼睛是蓝色的,纯正的矢车菊蓝,干净、漂亮,像海一样有包容力,可宫野志保的眼睛是冰蓝色的,淡淡的,像被寒冰冻结的湖面,透着一股雾气——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并不相似。

 

可她依旧让贝尔摩德想起了宫野志保。

 

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意外的。贝尔摩德长久地盯着英国女孩淡漠的双眼,想——毕竟,她是宫野志保的接替人,第二代Sherry。

 

贝尔摩德是十二个小时前才知道这个消息的,那时她正坐在柏林的咖啡厅里享受她的下午茶时间。而琴酒的一通电话彻底毁了她难得放松的休息时间,并让她从遥远的中欧飞回日本来。

 

贝尔摩德其实没有想到组织会这么快找到第二代Sherry,虽然她并不该对此感到意外——总会有第二个Sherry的,她对此再明白不过了。不管组织曾经在那个茶发女孩身上投资了多少,对她抱有多少期待,最后她都辜负了他们,成为了一个最可耻的背叛者——她不再为他们效劳,她不再有价值。可研究还得继续,总得有人做她曾经的工作——Sherry这个代号,也将随之转付给其他人。

 

于是,就有了这个姑娘——她叫什么来着的?琴酒好像说过的,卡罗琳娜·福特?好像是这个名字,一个纯正的英国人。

 

组织显然对这个新来的姑娘抱有很大的期待,从上来就赋予她Sherry这个代号便可看出。他们期盼着她能够像上一任Sherry一样出色,更期盼着她能够完成她的前辈没能完成的使命,可他们最期盼的,是她不会想宫野志保那样愚蠢,生出逃跑的念头,成为一个背叛者。

 

因此,他们选择了让贝尔摩德来带她。

 

一个愚蠢的决定。当琴酒吸着烟转达上面的意思的时候,贝尔摩德抽了抽鼻子,这样暗想道——在组织里,还有谁不知道她与Sherry不对付吗?不,说不对付其实也不对,应该说是,还有谁不知道,她比谁都要厌恶Sherry吗?连基安蒂都知道这一点,甚至曾经为此对Sherry有了点好感——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Sherry是唯一一个能够让她感到不快,而她偏偏又拿她没办法的人。

 

贝尔摩德几乎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组织的这项安排。

 

琴酒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说,这是组织的命令,不容她拒绝。他在命令这个词上格外加重了音。

 

贝尔摩德突然无故地好奇起来,当年组织让琴酒去带宫野志保的时候,用的是不是也是命令这个词?还是,他比她更加平静的,良好地接受了组织的安排?

 

谁知道呢。

 

总而言之。琴酒告诉她,这是那位先生的意思——一锤定音,容不得她拒绝。

 

所以,这才有了现在贝尔摩德在和新任Sherry大眼瞪小眼,想看两无言的情况。

 

这一点,倒是和她的上一任——宫野志保——挺像的。贝尔摩德想。宫野志保也是一个冷淡的性子,小的时候起就不爱说话,总是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人,也许她自己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其实所有人都能一眼看穿她的不信任,长大后她就掩饰的好多了,但还是明晃晃地透露着自己的不喜欢。

 

眼神和嘴。贝尔摩德的目光缓慢地移到女孩的两片薄唇上,然后又快速地收回来,望向别处,在心里想道——这是她们两个最像的地方。冷淡、警惕,明明是一个脆弱的小东西,却又有着她不该有的,会恼怒一些人的坚毅,两片嘴唇总是紧紧地抿着,像是长久以来养成的坏习惯,这个动作有的时候让她看起来像是在拼命隐忍些什么,有的时候又会让她看起来心情糟糕。

 

这个女孩也有这样的坏习惯。

 

“所以,”最后还是Sherry先开了口,她出声后,贝尔摩德注意到她的声音和宫野志保的声音也不像,要更亮一些,“你就是我的负责人?”

 

“琴酒没有告诉过你吗?”贝尔摩德惯性想抽烟,便从口袋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但还不急着点燃,“你的工作就是研究那个愚蠢的药物,其余的和你没有关系,你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至于你的生活起居,会有人给你安排的。”

 

Sherry看到了贝尔摩德的烟,皱了皱眉头,显然是不喜欢烟的主。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盯着贝尔摩德看,过于直白地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让你来带我?”

 

一个年轻的傻姑娘。贝尔摩德嗤笑一声,几乎要笑出来——年轻、没有经验,不懂畏惧的傻姑娘——比她的上一任还要傻。

 

她缓慢地将烟盒盖好,重新放回口袋里,一步一步走到女孩的面前。细高跟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哐哐的声音,那声音有点尖,在空荡的房间里传出后又重新弹回到耳朵里,像是被人特意放大了声音的特效。她在女孩的面前停住脚步,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双矢车菊蓝眼睛里有了些慌乱和惊惧的神色,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不像宫野志保。

 

宫野志保不会这个样子——她不是一只新生的小鹿,她是一只猫,她能够敏锐地捕捉到危险,她的爪子是锋利的,只不过是刻意收敛了罢了,她会在危机降临之前就做好保护自己和逃跑的准备。

 

“他们需要我……”贝尔摩德的扬扬嘴角,似笑非笑,声音沙哑而慵懒,像是正半躺在高级酒店的床上对着电话点下午茶,“盯着你,或者你也可以说是,监视你,确保你好好完成你的工作,确保你的忠诚,确保你……”她的目光往下移了移,落在女人因为不安而紧抿的嘴唇上,“不会做出你的上一任那样的蠢事。”

 

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如何,Sherry低着眼睛沉默了很久,连动也没动一下,像一个受训的小学生。

 

这一点,倒是比她的上一任要乖得多了。贝尔摩德想,要是让琴酒知道的话,真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想想就有趣。

 

震慑——或者恐吓,随便吧,是有用的,虽然不高明,但是有用。贝尔摩德从很久以前起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当一个人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不管要你做什么事,哪怕它违背法律,违背道德,甚至是违背你信仰的神明,你都会去做——你会屈服。恐吓是一种低级手段,可它能让人变得乖巧,死心塌地地为你所用。

 

通常都是这样的。

 

可宫野志保是一个例外——一个让琴酒都拿她没办法的例外。

 

基安蒂以前曾经说过,宫野志保是一个疯子,贝尔摩德对此嗤之以鼻——能加入这种组织里的人,哪个不是疯子?她倒不觉得宫野志保是一个疯子,她只觉得,宫野志保是一个异类,一个可能在哪儿都不会受欢迎的异类。

 

宫野志保有着古怪的道德观。宫野志保刚获得“Sherry”这个代号的时候,贝尔摩德就发现了这一点。

 

这很奇怪,贝尔摩德想,她不该有道德观,组织的人不该让她学这个,甚至不该让她接触这个,一个坏人,不该有道德,一个有道德的人,没法下手杀人,而他们,想让她做一个杀人的人。

 

他们不该让她学这个的。

 

Sherry沉默了很久,久到贝尔摩德都觉得有点无聊了,决定走了。却又突然听到她问,“上一任Sherry,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贝尔摩德有些意外地转过身,女孩在对上她的眼睛之后愣了有大概一秒钟左右,然后又立刻移开了眼睛。

 

一个还有这不该有的好奇心的女孩。贝尔摩德暗自修改了对新任Sherry的印象。

 

这倒是有点像刚开始的时候的宫野志保了。天真,有个性,还有那份不该有的危险的好奇心。

 

贝尔摩德沉默了下来,无法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大概是察觉到了贝尔摩德的情绪转变,英国女孩抬起眼睛看着贝尔摩德,紧抿的唇松了松,好像飞快地笑了一下,可她的神情里笑意全无。她问,“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贝尔摩德挑起眉毛,笑了一下,“不,不难回答。”

 

宫野志保是一团灰色的雾。她抿了抿嘴唇,又沉默了三秒,最后这样告诉对面的人。她记得她以前这样对琴酒说过,

 

宫野志保从不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纯粹的恶人?她做不到。一个纯粹的善人?她早就没有这个希望了。

 

贝尔摩德很清楚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么的大。孩童总是一张白纸,三观尚未成形,还不懂道德为何物,他们只会吸取知识,全盘接受旁人灌输给她的一切,被牵引着成长成监护人喜欢成长成的模样。而监护人,往往是孩童的一面镜子,一个有着利益熏心的父母的孩子眼见不会长远,一个不被爱着的孩子,无法变得乐观开朗,一个在贼窝里长的孩子,很难变成一个正派的人。

 

宫野志保也本该如此。

 

她自小就在这样一个罪恶的环境里成长,与世上最最坏的坏人们打交道,耳濡目染,她本该也如同他们所期盼的那样,将自己染成漆黑,成为一个罪无可赦的恶人。

 

她该这样做的。

 

可贝尔摩德知道她做不到。

 

也许是她那不该有的该死的道德限制了她,让她看到了生命的价值,让她在意人命和法律,让她无法接受杀戮,更让她无法亲手夺取他人的生命。可同时,她也是一个聪明人,她在枪林弹雨里走过,闻过血与硝烟的气味,有很多人在她的生命里来过,然后又离去,从此人间蒸发,她见识过这一切,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的微小——她知道,她的恻隐是无用之物。

 

她知道。可她做不到。

 

贝尔摩德知道这让她矛盾,让她痛苦,像一层牢固的枷锁,死死地靠在她的手脚之上,她越是挣扎,那痛苦越是要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像一道看不见的鞭子一样,让她皮开肉绽。

 

想到这些,贝尔摩德莫名地有些想笑。她想了想,又补充说,“她不是一个惜命的人。”

 

这么说,其实也不尽然。贝尔摩德又想——宫野志保其实也是一个怕死的人,这是人的本能。

 

可她其实把自己的命看的并不重。怕死,是琴酒对她做出的一个很大的错误判断。

 

像琴酒这种早早地没了家人,风里来雪里去,打打杀杀,终日和枪支死亡相伴的恶徒大概是无法理解牵绊的强大之处的——它是史上最强大的武器,也是最有利的筹码,远胜过黄金万两的诱惑或者是死的恐吓。当一个人有了牵绊,她自然也就有了软肋,当你掌握了她的软肋时,不用做其他的任何事,她自然而然地便会臣服于你。

 

宫野明美,便是宫野志保的软肋。而琴酒,曾经握住过她的这项软肋。

 

宫野志保重视姐姐宫野明美的生命胜过世界的一切,这项筹码足够胜过她的理性,胜过她的道德,让她变成他的枪,他的子弹,为他做尽一切肮脏事。只可惜,孑然一身的恶魔并不真正地明白这个道理,作出了错误的决定,早早地丢弃了自己的王牌筹码,最后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

 

所以,在失去姐姐之后,宫野志保逃离了这个罪恶之地,Sherry成了一名叛徒。

 

“我听说,”接替者又开了口,声音缓慢而迟疑,“你讨厌她。”

 

“Sherry只是一个代号而已。”贝尔摩德又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往嘴里送了一根,点燃,说话有些含糊。她吸了一口烟,然后长长地吐出来,接着说,“没有意义。Sherry可以是她,也可以是你,说不定后天……”她眯起狭长的绿眼睛,笑了,“又会变成别人。这个位置不会空着太久的,总会有人接替她。”

 

Sherry不舒服地皱起眉头,扭过头轻咳了一声。贝尔摩德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又笑了一声,再次把烟送进嘴里,让尼古丁钻进她的肺里,爬上大脑。

 

“她是一个傻女孩。”她将烟吞进肚子里,想了想,又说,“一个不惜命的愚者。”

 

宫野志保当然是一个聪明人,但只可惜,不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她有脑子,懂得思考,但想的不够多,不够远,她做事考虑后果代价,因为她知道她要承担,可她总是作出错误的判断。

 

真不知道这一点是不是跟琴酒学的。贝尔摩德啧了一声,又补充想道。

 

背叛是宫野志保这辈子做出的最愚蠢的选择。刚从琴酒那儿得到Sherry叛逃了的消息的时候,贝尔摩德也是像这样啧了一声,沉默了很久,最后,她想——她总是忘记保护着她的,让她活到今天的东西是什么。

 

是这个她厌恶的罪恶的组织。

 

这可真矛盾。贝尔摩德以前盯着宫野志保那张苍白的,写满了倦意的脸曾经想过——好像,在宫野志保的生命中,只有死这一个选择,她的任何选择都只能决定她死亡的时间和由谁来做执行她的死刑的刽子手。

 

宫野志保比任何人都清楚组织需要她,她们要她留下,要她服从,要她研究药物,若她不乖乖听话,那么她便对他们没有价值,他们不需要没有价值的人,他们会杀了她。可同时,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贝尔摩德恨她,她对组织的价值是束缚着贝尔摩德的杀心的唯一工具,那股浓烈的恨意将她便做一道孤影,无论她去到哪儿,她都会一直纠缠着她,如果哪一天她叛逃了,贝尔摩德身上的束缚便会被解开,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那人也会一直追杀她,直到她亲手将子弹打进她的头颅,割断她的喉咙,看着她的呼吸心跳停止。

 

她是知道的。

 

可她还是逃跑了,就像一个临死的绝症患者带着绝望和百分之一的希望吞下了未知的药物,然后合上眼睛,让命运来决定这颗药是毒药还是能救她的解药。

 

没有人能说的准这到底是聪明的选择,还是愚蠢的选择。

 

贝尔摩德无声地抽完了烟,也懒的找地方摁灭烟蒂,就随手捏着,不管它发出的热气烫到了自己的手。她最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黑发女孩,淡淡地说,“努努力,别作出像她那样的蠢事来,尽量让自己多活几天吧。”

 

“如果……”Sherry不舒服地努了努干涩的嘴唇,表情有点纠结,像是在竭力抗拒些什么,说话也有些艰难,“如果我那样做了,你会杀了我吗?”

 

“这就是我现在在这里和你说话的意义。”贝尔摩德意味不明地扬起一个微笑,“不过,我想在那之前,琴酒可能会先动手。”

 

“那……”Sherry看向美艳的金发女郎淡漠的绿眼睛,垂在腿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掌心的刺痛在这个时候反而给了她勇气,“她死了吗?前一任Sherry。”

 

贝尔摩德的眼睛又眯了起来,淡漠的眼睛里头一次露出了些许的情绪,只是那情绪太淡太复杂,又消失的太快了,Sherry没能捕捉到,更加无法去细细思考分析那究竟是什么。

 

“谁知道呢。”最后,她耸了耸肩膀,轻飘飘地丢下这样的一个回答,转身走了,甚至没有回头再多看新任Sherry一眼。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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